今年1月至6月,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2.8%,比去年同期下滑7.3个百分点;同时,民间投资占社会投资的比重同比下降了3.6个百分点。这是十年来这一数据首次出现下降。
民间投资下滑,从宏观上看,是“国进民退”的体现。国有企业掌控核心资源,并且在政策和金融支持上更具优势,在经济下行时政府投资比民间投资表现更突出,这毫不奇怪,也不是新事。但值得注意的是,民间投资占社会投资的比重十年来首次下降,说明民营企业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。民间投资的主力是制造业和房地产,制造业的钱越来越难挣,民间资本“逃离”制造业,“脱实向虚”倾向明显;房地产在经历了一年多的低迷之后,本轮回暖过程中众多国企频频拿下“地王”,民营企业难以与之竞争。在垄断领域,民营企业未能争取到新的空间,一度被寄予厚望的混改也进展不大。
民间投资下滑,本质上是因为有效需求不足,新的经济动能尚未形成。资本嗜利,只有回报预期合理,民营企业才会投资。民间投资反映的是市场真实的投资意愿,是经济内生的投资需求。经济内生需求不足,民间投资的动力自然也就不足。政府投资则更多受政策性因素驱动,不完全受有效需求影响。另一方面,民间投资下滑,也说明民营企业在转型上能力不足,制造业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难,未来的不确定性加大,民营企业普遍惜投。
中国改革开放的实践证明,民营企业活,则中国经济活;民营企业退,则中国经济退。民间投资下滑,使中国经济走向具有更大的不确定性。这也是高层前所未有重视、各界集中关注的原因所在。
激活民间投资,首先需要宏观政策发出清晰而强烈的信号。政策摇摆不定,企业家便无可适从;政策方向清楚,市场规则健全公平开放透明,民间资本自会做出理性选择。企业家的信心来自于法律保障,来自于政策引导,更来自于一桩桩具体的案例。
激活民间投资,核心是深化改革,保证民营企业依法平等使用生产要素、公平参与市场竞争、同等受到法律保护。当前,民营企业在市场准入条件、资源要素配置、政府管理服务等方面,仍难以享受与国有企业同等的“国民待遇”。要尽快建立市场准入负面清单制度,去除各类显性或隐性门槛,在医疗、养老、教育等民生领域出台有效举措,促进公平竞争。
激活民间投资,最根本的是要培育新的经济动能。值得注意的是,培育新动能不一定是另起炉灶,转型升级照样也能形成新动能。一个大国的经济,如果没有实业的支撑,是经不住风浪冲击的。这一次民间投资下滑,最大的风险是加剧制造业空心化。如果民间投资都转移到其他领域,中国制造留下的空间谁来弥补?因此,培育新的经济动能,要警惕资本“脱实向虚”,让原本已疲弱不堪的制造业雪上加霜。